弥音

❗关注前先看置顶❗

【擎蜂】不◯◯就出不去的房间迷宫(暗恋篇)

✨TFP背景的轻松向甜饼,ooc有,私设有

✨双向暗恋背景下的一次奇妙大冒险

✨其他两个版本→婚后篇 &完结篇 

✨梗源一张图,具体内容请到正文食用↓

null


————————————————


“这到底是哪里?”大黄蜂小声嘟哝了一句。

站在旁边的领袖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只是转动着光镜环视四周一圈,神情依然是一如往常的冷静沉稳。

音频接收器倏然捕捉到后方传来的一声细微异响,大黄蜂警惕地变出臂炮,迅速转身将枪口对准了那道正在分裂的缝隙。

似乎是无意触发到什么隐藏开关,这个面积不大的正方形空间发生了局部的扭曲变形,面前的合金墙壁被机关驱动着竖向割离为两半,缓缓滑移成一扇开启的大门。

出于侦察兵的职责本能,他正要迈步上前展开简单侦查,却被横在胸前的手臂挡住——擎天柱直接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下意识顺着臂甲上移的视线最终定到擎天柱的侧脸,此时的领袖眼神中带上几分严肃,语调也慎重地压低下来,“跟着我行动。”

又是这个动作,又是这句指令——每当遇到可能含有危险的未知情况时,擎天柱都会对他做出相同的反应。身为一名能力足够的战士,被人小心对待的感觉并不太好,但如果保护的实施者是他的话……大黄蜂的目光有意在那张面甲上再多停留几秒,随后按捺住心底悄然泛起的几分愉快,在又一次配合了这份默契惯例的同时跟上了领袖的步伐。



擎天柱望向这个空荡房间的中央位置,悬浮的虚拟光屏上只有一些字词和图案在不断闪动着。从目前的状况判断,遭受不明威胁的概率低得可以暂时忽略,他屈肘收起手臂上的武器装置,低声念出了屏幕最上方的明显内容:“不完成指定事件就出不去的房间迷宫?”

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大黄蜂听到后好奇地探出头,旋动的光镜扫过底下展列的偌大地图,旁侧标注的文字要求只有简短几项——禁止强行破坏或损毁任务道具、达成标准由系统自动判定、任何违规作弊行为将会锁死关卡,以及最后一条特别标红的是:任务完成后的十秒内未做出下一步选择将会随机分配选项。

适应力极强的侦察兵轻松接受了这个摆于面前的意外挑战,他将限制规则逐个认真记好,又转去查看地图内的详细说明,图中可供选择的关卡非常多,分格罗列在标有不同条件的方框内,需要根据一定的顺序依次走完才算通关成功。他随机挑着其中的几个有趣选项读出来给还在一旁沉思的领袖听,“有不通关恐怖游戏就出不去的房间、不互相认真地讲大道理就出不去的房间,还有……”在视线掠过【不亲吻就出不去的房间】的选项时,大黄蜂惊愕地止住话音——等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声音的卡顿还不到一秒,擎天柱却有所察觉般转头朝他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大黄蜂假装无视掉这条继续读了下去:“还有不一起洗澡就出不去,呃……”还没说完这个条件他就意识到了情况真的很不妙,想要及时刹住的尾音紧张地跳高几个声调,直接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尖音被仓促哽断。

这确实有够尴尬,由他亲自说出口的话语,即使有着无心的前提也可能被误解成故意暗示,虽然他的确对领袖怀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情感,但绝没有过度臆想到这种刺激得离谱的程度。莫名变得尴尬的气氛有必要再做出点补救来缓解,但再往下看——【不对接就出不去的房间】这个选项的冲击力更加剧烈,如同一记猛然锤击砸得大黄蜂全身僵住,下一刻喷发涌出的火辣躁意就将他的面甲烧到发烫。

羞窘到快要原地宕机的侦察兵反而得到了领袖的及时解围,擎天柱语气平缓地开始分析起目前的状况:“似乎不能通过别的办法直接出去了,我们应该提前规划好一条预定路线,”他的注意不由得被大黄蜂的话引导着移向他刚刚说出的内容,看到右侧那个【不两人都脱光就出不去的房间】的选项时,他也不免微妙地顿了一下,“……以及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选择。”

领袖的正经性格总能自动化解某些令人窘迫的暧昧情形——大黄蜂难得庆幸这份“不解风情”发挥了一贯的应有效果,加上体贴的忽视和委婉的说辞,不至于让当下处境变得过于难堪。他低低应了一声,在彼此相对的数秒沉默后终于发现了一个能够转移糟糕话题的重点,“有变化了。”他伸出手指虚点一下屏幕示意擎天柱。

两人一致注视着闪烁刷新的偌大光屏,重新映出的画面中只剩下了那张迷宫地图,与刚才有些不同的是,起点位置的选项方框已经被点亮成鲜红颜色,房间内原本暗淡的灯光也随之增大亮度,将这个狭小的金属空间照耀成一片通明的银白。一声机械的电子音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播报出首句语音提示:“房间激活,游戏正式开始。”

面对【不手牵手就出不去的房间】这个系统标明的要求,领袖没有多余的犹豫,对着侦察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理所当然的邀请,有礼又不失分寸,但这和以往并不常有却印象深刻的每次牵手都完全不同——在任务遇险时、陷落的困境里、紧急的一瞬之间、将要坠落的危机边缘……那双湛蓝光镜中的眼神和他手中传递的力度一样坚定。最终的重获安全之后,仍在急促搏动的火种并非因为刚才的凶险经历才心有余悸,而是回忆到独有的温暖触感而情难自禁。可是,这一切悄悄收敛的暗自欣喜和心动迹象,从来不会被擎天柱察知发觉——领袖那颗无私博爱的火种根本不可能藏有和他同样的隐秘情愫,无论对象是谁,哪怕一分一点,因此连担心情感流露这种事都像无聊的自作多情。

所以,这依然只是一次普通的牵手而已。

大黄蜂轻轻搭上了那只耐心等待的手,不同机型的尺寸差异在彼此双手的大小上得到了明显体现,即使他的手指完全张开,整只小手也只够勉强盖满擎天柱的掌心。侦察兵稍微别扭地低下头,在纠结的走神中错过了领袖若有所思的凝视。

那实在是很小的一只手,镶着精密轴承的指节和带有荧蓝发光带的手背,以及小型机特有的小巧手型,放在手心脆弱得像会一捏就碎,但实际上从中迸发的凶狠力道能以一拳猛击将霸天虎揍得直接倒地。也许是出于大型机的基因本能又或是受到某些莫名想法的影响,他总是控制不住心底漫溢而出的保护欲——这甚至过剩到了多余的泛滥程度。虽然还没能为自己含有私心的特别对待找到合适理由,从未中止的暗中呵护始终谨慎地把控在不会使大黄蜂不满的恰当尺度。可如果是真实触碰到他所珍视的重要本身,少有的经验也让一向从容镇定的领袖难免紧张,他托着那只小手犹豫了会,随即小心地收拢手指,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方式将大黄蜂的手完全握在了自己手中。

掌心感受到了几下受惊般的细微轻颤,大黄蜂却没再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抗拒。侦察兵并不讨厌这份亲近的事实得以让擎天柱放松下来,但他牵手的力度并未趁机刻意收紧,轻得如同捧举的动作几乎只是将大黄蜂的手虚握起来。预想中的通关提示一直没有响起,两人拉着手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了会,系统依旧毫无反应。机敏的侦察兵隐约猜测到了其中的某种可能,他迟疑着考虑几秒,还是决定采取更近一步的大胆尝试。

牵在手中的小手倏然动了一下,指尖划过掌心摸到指根处,而后顺着指缝探入交扣,直至手指相握双手贴合。大黄蜂在领袖的诧异目光落到身上前快速为自己的主动解释了原因,“可能是系统的判定标准比较高,”他心虚地小声说明,“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房间的大门顿时应声打开,为了表明自己绝对没有其他意图,大黄蜂立即挣脱般松开了擎天柱的手。手心快速擦过的一点温热酥痒激得火种微颤,他还在忐忑的紧促心跳中努力冷静下来,擎天柱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如遭重击般彻底懵住。

“不是这样,”领袖罕见地否决了他的想法,“十秒之前我们已经达成要求了,但系统并未发出通过的提醒,所以,”擎天柱紧盯着光屏上悄然改变的某个位置,神情凝重,“没有及时选择的情况下,随机分配被自动触发了。”

大黄蜂错愕地朝着屏幕望去,位于起始点的框格已经变为完成后的灰色,指示下一步方向的红标却转移到了意料之外的左边一格,被点亮的新一个内容清晰得十分刺眼——

【不互相亲吻对方脸颊就出不去的房间】



他真的没想过事情会由于差错而发展到这个窘迫地步。

原本拟定的方案因为一步意外直接作废,正常的节奏也被突发状况全数打乱,【不对视一分钟就出不去的房间】本该成为他们预先挑好的下一个选择,但在某些算不上过失的无意忽略下,他们竟被逼到了一个从未预料过的尴尬局面中。

最该怪罪的应该是可恶的系统——侦察兵羞恼地将迁怒目标对准了某个能轻易控制迷宫内所有变化的隐形机器。即使现在还没查明谁是真正操纵着一切的幕后黑手,他在出去前也绝对、绝对要先找出这个毫无逻辑性和智能性的破烂终端,在一枪轰爆它的复仇中将自己频频失态受窘所积攒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可在实施报复计划前,当下要面临的最关键问题是——他们必须得成功走出这个房间。

唯一的办法显而易见,照做的难度却着实不小。亲吻面甲这种只有情人和火伴才会做出的亲密举动,对双方仅限于同伴和上下级的关系来说实在是太过逾越了。

大黄蜂用余光偷瞥了下身边的人,陷于被迫的擎天柱显然也在犹疑,需要执行的简单要求仅有一个,但他理应果断决策的魄力仍被顾虑束缚着动摇两难。有着极高修养的领袖在平常相处时都会时刻注意举止的分寸,和他的机体触碰最多只是适当的搭肩或牵手,不过烟幕曾和他私下形容的那种“过度礼貌中偶尔流露的疏离感”在彼此互动中从未被他感受到。可即使他们已经算这么熟稔的关系,要满足亲吻这个亲密条件还是差距太多。一直享受着领袖给予的体贴关心,他也应该在这时主动付出一些回馈,不至于让形势在两人的各自为难中一直僵持下去。

原本被害羞阻止着想要后退的步伐在勇气推动下朝着擎天柱走近几步,他仰起头与领袖相对时,好不容易凝起的决心又被那双湛蓝光镜轻易击穿。房间内的灯光太过明亮,将擎天柱的面甲映照得很清晰,他并没有被这个难点困扰得绷起严肃神情,而是缓缓蹲下与他在同等高度持平视线,眼神甚至透着安抚般的柔和。

大黄蜂突然就忘了刚刚早已构想好的话语。

总是这样……即使领袖本人什么也没做,只要对着他露出这种模样,他就会在失律的心跳下无措地忘了反应。可相反的是,那些焦躁的不安和各种负面情绪也会被温柔舒缓着逐渐消解,让他自觉地交付出绝对的信任和心甘情愿的配合,就像一如既往的每一次、面对危险的每一次,从无例外。

所以,如果这是擎天柱想要的请求,如果这样就能令他们成功脱困,那接受一次前所未有的亲吻也没有太大关系。况且根本不需要什么合适的前提或必要的开场白,加速跳动的火种早已揭示了他过早表露的回答。

但传统的领袖依然严格遵守进展过程中的每个环节,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带上谨慎的征询意味,“假如你不介意的话,Bee……”

他居然还喊了很少使用的昵称,像是为了将要发生的更亲密的事而预演着什么一样。

“当然可以,”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的侦察兵甚至开了个俏皮的玩笑,“就当作是一个小游戏,对吗?”

这个理由巧妙地转化了彼此迫于无奈的尴尬立场,称得上不错的借口也让领袖暂时卸下了拘谨。擎天柱稍微拉近彼此的间隔,轻声对他说:“那就开始吧。”

大黄蜂轻轻闭上光镜,在小心的屏息中试探地凑上前,凭着直觉将双唇印在领袖的侧颊上。

一个柔软的轻吻。

陌生的触感让擎天柱一时有些恍惚,可惜一触即离的美好没再给他反应的余地,大黄蜂又退回到了原本的距离。

该轮到他了。

侦察兵仍乖巧地闭着那双容易使他分神的光镜,刚刚吻过他的唇微微张开,仿佛在期待着一个将要落下的回吻。

从没有过任何相关经验的领袖也难免脱离冷静纠结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不得不接受的旖旎邀约同样是究极的难题,可大黄蜂已经主动做出了开始,他应该给予同等的回应为相互间的吻完整收尾。

目前的情形完全与浪漫无关,但擎天柱无法否认自己有过相似的憧憬,那些不自禁的悸动和无意识的梦境,都是藏于克制之下的隐蔽秘密。所以现在正是愿望成真的关键时刻,即使这并不完全契合他心底原有的期想。

相比起亲吻,被吻的意义则完全不同,等待许久的紧张几乎让大黄蜂的整张面甲都绷得僵硬,但那个吻还迟迟没有落下。他悄悄睁开右光镜想要偷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视线朦胧的缝隙中领袖的面甲就忽然放大至极近间距。

受到惊吓的侦察兵又迅速闭起了光镜,细微的小动作当然没能瞒过擎天柱的目光。大黄蜂慌乱的模样简直明显到了难以掩饰的程度——他的镜膜都在轻轻颤着,轻柔的抖动拂扫心尖挑起一阵难耐的酥痒,贴在右颊的吻因此额外停留了几秒。

微热的温度很快消失了,短暂得像匆促掠过的错觉,但敏锐的意识还是感知到了某些与自己对比有所不同的奇怪异常。大黄蜂茫然地重新睁开光镜,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意料之外的深邃蔚蓝。

他们还维持在这个近乎贴面的距离。

彼此将要融进对方眼神的一瞬之间,擎天柱已经及时错开面甲站起了身。

只是玩了个并不特殊的小游戏——大黄蜂试着宽慰自己,也许这可以当做神子和他说过的一种名叫“贴面礼”的人类礼节,关系很好的朋友都会经常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亲昵……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太过多想或纠结。

一个亲吻而已。

但是,所谓的贴面礼并不会真正地把唇吻上对方脸颊,而关系再好的挚友之间,也不会连轻触的贴吻都能莫名生出这么暧昧的氛围。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大黄蜂用指尖轻碰了下刚刚被吻过的部位,余温的痕迹似乎仍有残存。



和领袖一同走进这个新房间时,他们就得面对将要完成的又一个新条件——

【不互相说出对方身上十个自己喜欢的点就出不去的房间】

以领袖的个人标准判断,【不吃完自己讨厌的食物就出不去的房间】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比这个选项更容易通关,但大黄蜂还是在二选一中执意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擎天柱回想着他说出的理由,印象中侦察兵可没有挑剔得吃到讨厌食物就会难受想吐的情况。

大黄蜂抿起唇压下了嘴角微微弯起的得逞弧度。选择这个房间当然有一些别有私心的意图——为了明确擎天柱刚才对自己的奇怪态度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换个角度来看,受困在这个完全与外界封闭的房间迷宫里或许并不算倒霉的意外,反倒是提供了一次绝佳的契机。在不得已的被迫情况下,一起配合着完成日常极少机会能实现的各种事情,同样会在罕有的陌生互动中无意暴露出一些平时刻意隐藏的反应本能,正如发生在不久前的微妙接触一样。

关于那个暧昧亲吻背后含有的想法和情感,大黄蜂并不敢肯定自己隐约猜测到的某种可能——即使领袖刚刚的表现与平时明显差异过多,甚至算得上是与常有自律相悖的失控,可这在目前毫无佐证的前提下还只是一个虚幻的猜想。不过利用现下情景实施隐性逼迫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只要通过各种亲近举动趁机观察领袖的眼神表情,从中捕捉不慎显现的更多细微端倪,就能以零碎的线索将轮廓模糊的拼图合出全貌,甚至是凑巧揭开问题正中的真相谜底——他一向对自己的幸运属性有着信心,也对结果未知的新奇试探做全了准备。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想再忍受着爱恋的煎熬而止步不前,在经历过一次彻底失去的深切痛苦后,在普神眷顾的奇迹重新点燃那颗他以为早已熄灭的火种后,险些错失成永久遗憾的恐惧惊悸就几乎将他战栗的机体彻底吞噬,对领袖劫后复生的庆幸与狂喜于彼此重逢的相视中被后怕激化成急迫的冲动,让他差点就把坦露心迹的告白直接说出。但擎天柱短暂离去的时日里,担起重负的战士已经在责任和使命的历练下变得更为成熟,所以理智的制止还是迫使大黄蜂强忍下了所有未能开口的情愫,继续以原本的身份陪伴在了领袖身边,直到如今,直到现在——

或许真有什么应该改变了,毕竟他已经等了数百万年这么久。

而此刻独处一室,相对二人,再也不会有比当前更合适的时机。

“那……我先开始吗?”大黄蜂鼓起勇气问。

得到擎天柱的点头示意后,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条件的内容,随即举起右手开始语速流畅地细数起来。埋藏许久的倾慕与敬仰早已将领袖吸引自己的一切闪光点反复过滤了无数遍,但无论加上什么样的后缀修饰,“我喜欢你”都是绝对不变的主语和重心,即使他目前只能用各种理由的遮掩把这句真正想说的话借着夸赞变相描述出来。

“嗯……我喜欢你的正直和认真,喜欢你善良又有自我原则的坚持,喜欢你常有的体贴关心,喜欢你对别人表面严肃实际上总是宽容的温和态度,喜欢你遇到危机时的从容镇定,喜欢你做出决策的冷静果断,喜欢你独自抗下所有的孤勇和坚忍,喜欢你身上值得所有人信任的安全感,喜欢你偶尔的微笑,还有一点是……”大黄蜂停下缓了口气,此刻不用抬头他也能感受到领袖有如实质的目光正意味不明地定在自己身上。面甲已经热得将近发烫,可在紧张到处理器都要卡顿停转的状态下,无论是逻辑回路还是情感模块都本能循从着潜意识的引导,一致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指向了那个仅剩的唯一答案,那个在他心底只要稍微触及都难免悸动的秘密缘由——

“喜欢……喜欢你总是很温柔……”还来不及调整急促不稳的换气,他继续低着头,小声地快速补充一句,“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任务完成。

沉默,持续许久的沉默。领袖并没有对这段告白般的冗长话语回以任何表示。大黄蜂这才不敢置信地抬起光镜,擎天柱的神情似乎有所松动,却没再表现出更多的情绪。

果然,目的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失落地轻叹口气,甚至开始怀疑刚刚坚定的决心是否只能归于一时激动的妄想,因为领袖对此的反应简直是无动于衷般平静——与之前亲吻时的模样相比完全不同。

大黄蜂默默咽下不断在心底辗转的涩苦滋味,光镜里的期盼光芒随着无声的寂静在闪烁中渐渐微弱下去。他勉强收起自己的难过和沮丧,还是轻轻唤了一声:“Optimus?”

收到提醒的领袖从沉思中回神,无奈地按住了微微皱起的眉心,接下来的话可能将成为他说过的最拙劣的回复——这甚至会比以往所做的任何一次临时演讲或战前动员还要糟糕,可面对侦察兵如此纯真热烈的直白表达,他应该用同等的恳切坦诚作为回应。

于是他也对照着系统的指示开始将自己的想法逐个列出:“你身上有很多值得喜欢的点,乐观开朗的性格、从不退缩的无畏精神、足以克服一切困难的勇敢胆量,还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和信念感,作为战士的各项能力也很优秀,更重要的是拥有坚韧得无法摧毁的顽强意志,和大家一样从未改变的理想信仰……”这番话正经得像在进行什么个人考评总结,擎天柱默数着刚刚苦想许久才努力攒出的理由,难得感到一阵挫败——他完全不擅长应对这种自我剖析般的要求,莫名严肃起来的言语也和表白完全不符,更像一个长官对下属的普通夸奖。

听到这样无趣的话,大黄蜂肯定会难免失望吧?

也许可以试着改换方式,将彼此的相处回忆作为扭转的切入点,再提取出其中贴合的微末细节重构成新的回答。擎天柱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侦察兵,明黄的机体总会在阳光下折射出闪耀色泽,而双手比划着各种动作的姿势与鲜亮涂装一样能轻易吸引目光,并成为凝聚他所有注意的焦点……

匆忙重修的措辞不太郑重,但被有意放缓的语气亲口叙说出来,竟也带上了几分真挚的动人意味:“还喜欢你活泼的模样,总能为我带来温暖和希望;甚至是以前响得不停的电子音,听着急促的音调也能让我逐渐放松下来;以及最后一点是……”

最后一点是什么?擎天柱心想。

其实无需再做思考,在与那双特殊得独一无二的光镜对视时,某个具象的答案就自动浮现了。

圆润光镜中的衍射光弧在转动中环绕光圈轻旋着,闪动荧光的纯蓝晶体凝视着他,像是困惑又像好奇。即使保持着安静不语的状态,大黄蜂的表情也总透有鲜明的生动,只是一次轻微的皱眉或微笑就能牵动着他的心弦振颤不止……

所以,最终的那个答案、那个喜欢的原因其实简单而纯粹,几乎没经过理智的确认就直接脱口而出——

“因为,你很可爱。”



他们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了十二赛分,离完成任务的一个赛时还有很久。

这次的选择是彼此一致认同的结果。【不一起在床上睡一个赛时就出不去的房间】并不算一个容易通过的关卡,如果另一个选项没带有“女仆装和迷你裙”这么奇怪内容的话,他们也不至于会落到同床共枕的暧昧处境里。

擎天柱甚至回想起了福勒探员的那个不着调的“苏格兰短裙”玩笑,但这个过时的笑话在此刻完全没能起到调节心态的效果。

维持着平躺的固定姿势无法缓解某股诡异的僵硬感,而大黄蜂应该和他同样紧张——几赛分前他已经变换动作翻身转到另一边去了,在领袖尝试过的几次转头侧视中,模糊的余光也只能看到一个蜷缩起来的小小背影。

时间的流动仿佛在寂静中被凝滞着延长,互相间的缄默却并没有要被打破的倾向。擎天柱重新查看了内置计时,距离结束还剩四十五赛分。

空闲状态的处理器在没有下达指令的情况下又自动重映了刚刚的画面——对视、停顿、再次开口。

“因为,你很可爱。”

话音刚落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而大黄蜂睁着滚圆的光镜,扩散的光圈颤动着快速缩放几下,最后重新聚焦在与他的目光交汇中。

那明显是非常惊讶的眼神。

可能是这句话太过唐突而直白,且根本不是身为领袖的自己适合说出来的。在擎天柱开始懊恼着这个让他后悔的形容时,大黄蜂没再回应更多,而是小跑着越过他去按下一个房间的开关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难以明确,大黄蜂会对这句话有着怎样的想法。

侦察兵外表与内在的反差融于一体却并不冲突,可爱无辜的模样还经常被本人利用成一种巧妙的伪装,狡黠地蒙骗敌人放松警惕后,再亮出隐藏其下的锐利锋芒一击致命。但在与同伴相处时,天真活泼的真实表露也经常被拉夫他们称作“可爱”,大黄蜂对此只会眯起光镜笑一下,不再有更多反应。

但并不反感不等同于喜欢,擎天柱回忆起大黄蜂当初刚入领袖卫队的表现、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模样——浑身透着明锐朝气的年轻机,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有着足够实力,对变强和胜利的野心与他胸口燃烧的火种一样热烈——这才是真正的大黄蜂,即使他曾经因为发声器被毁而深受影响,但自始至终,他作为战士的本质没有任何改变。

这样的大黄蜂,理应是抵触和抗拒“可爱”这种带有怜惜意味的词被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何况这还是由他渴望得到其认可的领袖亲口说出,甚至有可能会被他强烈的自尊心误解成一种过分的轻视。

可事实是,只因为自己对他有着那样不同的感觉,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言语表情都自动带上了主观感受的特别加成被内心诠释为“可爱”,所以在得到他的坦率告白而惊诧激动时,压抑许久的诸多情感也会被拢合凝缩成一句情难自禁的“可爱”加以表达。

或许根本没有所谓的“可爱”,那只是“喜欢”的另一种修辞。

但这个无意泄露的隐喻,会被侦察兵敏锐地察觉并解码吗?

时间在纠结的思虑中又转过了许多分秒,距离从这个困境中解脱还剩三十二赛分,擎天柱决定亲自破开目前的僵局。

既然已经有了刚才互诉心意的前提,那也不必再刻意克制或多加顾及,再让彼此的关系又退回到原有的生疏间隔——就像以往出于无奈的许多次那样令人遗憾。但采取的行动也要控制在适当尺度,不至于突然惊吓到一旁沉默的大黄蜂。

于是擎天柱试着开口了,轻声喊了一句那个专属于他的昵称。

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应。

但领袖注意到了某些细微的变化——平缓的换气声并不均匀,刚刚莫名加快的一次短促吸气带有极轻的气音,而随着置换频率起伏的机体也有一丝颤动,最明显的是那双敛在背后的门翼,翼尖在机体的倏然紧绷中抖晃几下,又悄悄地贴回脊背,继续维持着静止的假象。

大黄蜂显然在装睡,而这份举动藏有的原因也不难猜测,他大概并不想回应他发起的任何试探。

于是局势重新坠回僵持之中。

可在擎天柱无法看见的角度,大黄蜂已经睁开了光镜。 

在这个狭小昏暗的空间内,任何微妙都会被静默轻易地成倍扩大,何况那个昵称早已由于之前亲吻的附加经历而蒙上了一层暧昧意义。

他不是想要躲避、也并没有不愿接受这份主动。

他只是……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发展迅速得堪称失控的一切,似乎沉寂数百万年的情感在一瞬爆发激成风暴,汹涌倾泻的洪流会把他卷入深渊般未知的湍急漩涡,最后将他彻底吞没——这难免令他在虚浮的眩晕中慌乱无措,甚至本能地害怕迟疑。但浓郁的爱意经由时间的沉积堆聚,早已在心底化作一块高耸矗立不可动摇的巨大礁石,所有意念的航向都以这个无形信标作为唯一基准,而它同样是恒久不变的坚定象征。

紧张地捏握成拳的右手按在胸口,大黄蜂触摸到了外甲下传来的某种强烈跳动——那是他正怦然振颤着的火种。

无论有多少紊乱纷杂的思绪纠缠于心,他最清楚的一个想法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并不仅是一个试探而已。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汽车人伙伴们,为了高尚的事业继续战斗下去……”

烙入火种般深刻的话语再次响起,大黄蜂愕然睁大的光镜瞪向屏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幕。

“最重要的是,不必为我的离去而伤感……”

战争结束、和平降临,这应该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理想结局,而他当初也曾带着倾诉心意的隐秘期盼,幻想过祈愿成真的美好可能,直到汇集所有意义的希望在自己面前濒临破碎。

“在我火种深处,我知道这并不是结局,仅仅是一个新的开始,简而言之,是另一次变形……”

对那道一直凝视仰望的身影的最后一次目光追随,是见证他的离去与消逝。既定的命运无法更改,而他义无反顾地选择坠落,以火种点燃了星球新生的光辉。

影像在满屏迸射的璀璨光芒中结束播映,画面顿时闪换着切回原本的纯黑。

目睹一遍自己的“死亡”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但擎天柱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和慨叹——诀别前他已是释怀一切的平静淡然,天赋的使命于最后一刻得以用献出生命的方式圆满终结,他也从背负诸多重责的束缚中真正解脱。可困于火种源之井的那些时日里,他在阒然无声的孤寂中长久地深思,某些遗落的怅惘却不断游离浮现,盘旋在意识深处、回忆之间,萦绕交织着凝聚成缠连羁绊的执念,指向所有未尽遗憾的原点——那是他私意守护的存在,是他心之所托的信仰。

更是他想要触碰又克制收手的温暖光源。

直至此时,他才惊觉当初残留的几分渴望已经重新复燃,甚至炽烧成一股无法遏止、难以断绝的冲动,驱使着他从被迫选定的归宿中摆脱挣离。

于是他回来了,冲破阻挡、不惜代价,赴死与复生的过渡并不漫长,但在重新见到大黄蜂的那一刻,望着他落寞疲乏又强撑坚强的模样,他难以想象他在这段煎熬时日中所承受过的极大痛苦——离开前的最后对视中,同样是他按捺着所有不舍未做挽留,而是以全然的理解对他承诺:“你可以放心,维护和平有我们呢。”

可实际上,大黄蜂的内心怎么可能会和表现出的乐观态度一样轻松。领袖的消逝宣告着一段传奇的落幕,故事却没有就此结束,为了履行当初的诺言,他承担起接替的重任、领导着星球的重建,忙碌得无暇浸于哀伤里去缅怀追念。彼此终于得以相逢时,他的神情并不是理应有的惊喜与激动,只是在震惊中恍惚许久才敢确信这是普神赐予的恩典而非又一次梦境的幻觉。

曾经的那次失去已经在侦察兵心底刻下了太深的伤痕,稍微碰及都会触发应激性的抽疼,何况是场景重演情形再现,勉强愈合的创口被再次撕开,复发后会是揪心般酸涩的绞痛。

他们成功通关了又一个挑战,但擎天柱没有想到【不看完煽情剧就出不去的房间】是他做出的最糟糕的选择,所谓的“煽情”和那份不值再提的沉重过往简直毫不相关,更像一个恶意作弄的玩笑。领袖罕见地恼怒起来,复杂的情绪在目光落到某个在意的定点时又瞬间消弭,只剩下纯粹的愧疚与自责——

善于隐藏自己情感的侦察兵肯定会勉强挤出笑容来婉拒他的担忧关怀,但看着他默然不语的失落模样,即使无措得不知道该怎样正确应对,擎天柱还是本能地想要为他极尽所有去弥补更多。



“这是什么?”房门开启后的景象意外得让大黄蜂直接懵住。

满屋乱跑的几只碳基小狗正欢快地叫着,发觉到陌生外来者的走入,有两个活泼的小家伙立即扑过来,开始热情地用脑袋蹭着他的腿甲。

相比起侦察兵拥有的跨种族的天然亲和力,随后进来的领袖就没那么受这些小动物们的欢迎,高大的身形反而吓得它们纷纷跑开,像被无形的威压驱散着赶离一样。

与他亲昵地互动了一会儿,好奇心得到满足的两只小狗又转去和伙伴们继续着翻滚玩耍,大黄蜂这才看向房间中央的浮空光屏,【不抓住五只乱跑的小狗就出不去的房间】显然不是预先定好的那个更容易通关的选项。困惑的目光转向领袖,得到的却只是一句“不小心选错了”的可疑解释。

但大黄蜂没再仔细深究下去,面对目前的情况,所有注意都应该集中到这个颇具挑战性的任务上。机械生命体的体型本就与人类差距过大,何况是对比这些需要被他们小心呵护的脆弱生物,抓捕过程中的动作必须控制得轻柔谨慎,以免发生不应有的误伤,这更为任务的执行增添了许多难度。

临时想出的合作计划在此时没能发挥多大用处——小狗们实在是精力旺盛得惊人,活蹦乱跳的活动轨迹根本无法预估,艰难的配合持续了一会只能被迫中断。前后夹击的策略经过几次失败测验被证实无效,大黄蜂决定还是采取适当的变通,将思路转换到一个更巧妙的方式上。

他屈起双腿半跪到地上,弯下腰将自己可能对小狗们造成威慑的身高尽量放低,随后对着它们伸出展开的双手,轻声诱哄着让它们靠近过来。有几只调皮跑动的小狗被吸引得停在原地,摇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大黄蜂回忆着以前他旁观拉夫他们逗弄小宠物时所做的举动,将双手伸得更前了些,同时弯动手指试图勾起它们的兴趣,小狗们慢慢凑前两步,试探地用有些湿润的小鼻子嗅了嗅他的指尖。

“快过来吧,到这里来……”大黄蜂低喃着重复这句恳求。用鼻子蹭了会他的手指后,善解人意的狗狗们终于给出了他想要的回应,跃起跳入到一直摊开的掌心中。

“Optimus!”他欣喜地欢呼一声,同时收合双手将它们小心地拢在手里,邀功般捧到领袖面前,明亮光镜中满是纯真的雀跃,“我抓到它们了!”

刚刚难过不已的低落神情逐渐消散无痕,重新恢复成平常模样的侦察兵终于让领袖放下心来。被他欢快的灿烂笑容感染,擎天柱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是的,你做得很好。”

即使那只是一个并不明显的轻微弧度,极少出现于领袖面甲上的罕见笑意还是令大黄蜂不由得怔住。似乎骤然意识到了某个微妙的事实,他心慌地低头避开了那道温柔目光的注视。

这个难得的微笑……是因为他才露出来的吗?

身边响起的几声吠叫打断了他的思绪,又有一只小狗走过来想要和他讨取亲近。大黄蜂捧着双手犹豫了会,而擎天柱已经在他开口求助前体贴地俯身,伸出手为他及时解围,“交给我吧。”

轻轻地将小狗们放到他的手中,大黄蜂继续投入到对剩余几只狗狗的哄逗中,背转过身的姿势使他的视线忽略了站在身后的领袖,因此他也无意间错失了那抹不自觉上扬更多的笑意。

耐心的努力收获了成功效果,“目标”们终于逐个到手。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沉浸在兴奋中的大黄蜂仰起头,面前的擎天柱半跪下来与刚刚站起的他平视着,捧拢的双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掌心中有只胡乱扭动的小家伙打了个滚后好奇地探出脑袋,扑腾几步凑到了与他极近的距离,摇晃着尾巴嗅了嗅味道就主动伸出舌头舔起他的面甲,湿漉漉的舌尖蹭过他的侧颊,痒得大黄蜂边笑边眯起了光镜。

双方玩闹了几下,大黄蜂适时伸手制止住了不停捣乱的小狗,被按回领袖手上的狗狗还在用爪子挠着轻轻摁在它肚皮上的指尖,这个举动换来了大黄蜂一句故作严肃的强调,“这可不行。”

望着他认真不过几秒又被小狗重新逗笑的表情,擎天柱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看来它们很喜欢你。”

手指戳弄的动作顿时停住,大黄蜂的光镜微缩着旋动几下,最后定焦在彼此相视交融的眼神中。

其实得到的不仅是它们的喜欢,他也同样感应到了他隐晦表露的心意。



一起踏入这个新房间不久,大黄蜂总算有了足够的证据将自己的猜想确认为事实。

【不跳双人华尔兹就出不去的房间】这个带有玩乐性质的选项怎么也不像从不参加派对的领袖会做出的选择,某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出于某种内疚的补偿心理,擎天柱仍在揣测着他的意愿去妥协示好。

误选这个说法已经被当做借口使用过一次,不再有理由的前提下,再一次追问应该能得到真实的结果,而他也这样照做了。可将自己的疑惑表达出来后,得到的居然是一句语气诚恳的认错。

“抱歉……是因为刚刚的延误超时了。”

被擎天柱那么坦然地回视着,大黄蜂不免心虚地自责起来——拖延的人明明是他,本以为耽误的几秒没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又再次触发了系统的随机分配。

况且……他转向空间内亮起的屏幕,已被框定的当前条件并不算困难,随后将要做出的下一步抉择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无论是【不亲吻就出不去的房间】还是【不两人都脱光就出不去的房间】,这两个要求都糟糕得不知道该怎样共同完成。擎天柱确实没有隐瞒或说谎,他不可能将彼此的处境推入到这种尴尬的死局中,所以现在诞生了新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段轻柔的乐声倏然响起,意识到当前的这个任务已被自动开启,大黄蜂抬起头与擎天柱对望一眼,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互间的体型差在两人搭档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利影响,足以互补的差异甚至能化作独有优势为他们提供更灵活高效的战斗配合,但这个可以被充分转化的特质在现下情境中显然不能适用,反倒是变换成一个无法缓解的麻烦令他们陷入为难。明显的身高落差使双方迈出步伐的大小不能达到幅度同频的协调,再加上身形小巧的侦察兵只能勉强够及领袖胸腹的高度,擎天柱还得尽量弯下腰来迎合他的行动。

序曲的奏律逐渐滑向转调音阶,一支意味着考验的双人舞即将真正开幕。迟疑的沉默中依然是领袖率先采取了主动,对他伸出自己的左手。

一个似曾相识的邀请。

就如之前的那次牵手一样,大黄蜂再次将右手交到了擎天柱的掌心,双手缓慢收紧着扣合交叠,直至他的手被领袖整个捏拢握起。擎天柱弯起肘臂,轻轻牵拉的动作就将他带到了近身的距离。

“可以交给我吗?”他微俯下身,低声问。

“当然可以……”大黄蜂面甲微热地给出了同样未变的回答,只是这次的情况相比刚才并不类似,处于身侧的站位能让彼此贴近到更亲密的间距,气氛也在无形中暧昧得愈加浓稠。

另一只手绕过肋甲按在了双翼之下的后背,一个标准的舞姿,但碍于身高的侦察兵无法回以搭上肩膀或揽住背侧的配合,唯有将手放在了领袖半曲的臂弯。

最后一个变音奏响前,擎天柱示意他集中注意,“要开始了。”

“但我不清楚舞步……”大黄蜂还在紧张着出错的可能,毕竟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联手,他没想到以往熟悉的搭档居然会变成相对而立的陌生舞伴。

“跟着节拍就好,不用多想。”领袖的沉稳声线永远有着令他安心放松的特殊魔力,“由你来主导怎么样?”

引领权的交接是一次体贴的迁就,为了最大程度的协调,擎天柱选择跟随他的节奏而让自己的步调被迈步差距束缚在以他为准的范围。大黄蜂点了点头,没有经过提前演练的舞蹈只能依靠即兴发挥,能否坚持到曲终舞停并顺利完成完全取决于双方动作的契合度。

舒缓悠扬的舞曲结束了短暂前奏,转入高音的瞬间正是起步的时机。

这支双人华尔兹就此真正开始。

大黄蜂踏出前进的首步,擎天柱半搂着他相应地侧身后退。本以为会踉跄跌撞甚至绊作一团的步律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笨拙,曾经无数次协同作战所铸就的绝佳默契终于在此刻起到效用,彼此双脚的步位与转度在小心的试探间不断调整适应,直到融入一致频率并组成交错有序的步伐。

旋律在激昂的高潮中逐渐急促,牵握的双手也随着舞步的大幅迈动而逐渐扣紧,并合开放、摆荡跃步,重心稳定交替的同时双手松开脱离再重新相握,流畅准确的踏踩与淌动的伴奏一并谐和,敲在心上振起悸动的共鸣。

感应到手心忽然捏紧的力度,擎天柱低头对上一双眨动的光镜,无需言语他也即刻领会了这个眼神暗示,左臂顺着动作的过渡随之伸展举高。在又一个掠过旁侧的错身后,大黄蜂拉开相贴的间距,灵巧交叉的步伐划出半道圆弧,以彼此紧握的双手作为唯一支点开始了转动,接连三个旋回绕着他身前的半圈不断轴转,直至最后一个旋步结束,着地的脚尖止停动势稳住身形。

乐声落向终曲的余音。

侦察兵的胸口还因为刚才的紧促步调而轻微起伏着,没有彻底站定的姿势在迈出着急离开的下一步前就不出意料地失去平衡重心倾倒,幸好一直按在背后的手及时将他平稳地托住揽起,互相间施力前倾和惯性后仰的动作使距离在半敞的拥抱中拉得更近,紊乱的换气伴着气息交织萦缠,融成温热的暖雾柔缓地弥散开来。

“结……结束了吗?”大黄蜂已经慌张得不敢再随意乱动,在他怀里小声问出一句磕磕巴巴的话语。

“……结束了。”擎天柱迫使自己从那双频闪着缩转的圆润光镜上转开目光,单手发力将他扶起站稳。

于是一切恢复如常。

即使他们的舞步并没有达到绝对标准那样的优雅翩跹,身心相通的默契也发挥出了最惊喜的满意效果。他没有对领袖说出的那句表达,同样是此刻火种激动振跳的秘密——

这是他跳过最完美的一支双人舞。



静止的空隙没能持续太久,领袖终于在长久沉默后做出了决定。

搭在双肩的手轻轻收紧捏握的力度,眼前的面甲正在逐渐放大凑近。

熟悉情景是先前尝试的相似复现,可这次目标的落点不再是侧颊,而是——

双唇。

在同意擎天柱按下【不亲吻就出不去的房间】的选项时,他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只不过等到真正面对的一刻,大黄蜂还是难免忐忑和慌乱。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抬手制止或者默许继续,但亲口允诺的前提下,他早已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作为火种源休眠前最后一批孕育的新生奇迹之一,大黄蜂已经很好地成长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可对于旖旎的情爱之事,侦察兵仍处在幼生体般纯情得堪称懵懂的阶段,更别说是要接受从未想象过的亲密接吻。

但如果,这样做的对象是他仰慕已久、全心信任的领袖的话……心底隐约泛起的几点混有羞怯的期待勉强压过了出于本能的不安抗拒,大黄蜂甚至天真地认定这个举动真的含有确立关系的重要意义,用以推动自己将要做出的正式告白正好可以当做敲响勇气的试探前奏——即使这颠倒的次序似乎并不恰当,所谓的逻辑都已被盈溢沸涌的情愫冲散成理智的碎片。

只需像以往那样,将一切都交给擎天柱就好了。

怀着献出所有般的决心,大黄蜂抬起头看向领袖。无声的对视中暧昧暗流,旋动着闪烁荧光的光镜内,环状光圈紧张地凝缩成两个聚焦的小小圆点,在坠入这片明澈的纯蓝前,擎天柱清晰见到了映出的光影——只反射出他自己的模样,似乎含于其中的隐秘执念能透过光镜直抵心间。

梦寐以求的幻想就要被亲自契合成美好的现实,处理器甚至提前模拟预演了将会发生的某些可能——双唇触碰相贴、轻蹭含吻,直到舌尖深入、勾缠沉迷……

彼此之间已经缩短到面甲相贴的极近距离,吐息与体温都和燃烧着的搏动火种融合成朦胧蒸腾的浓烈热意,最终全数化作落于唇上的一点克制轻柔。

他低头吻上了大黄蜂的唇。



安静的侦察兵正被他揽在怀里。

即使刚刚被毫无征兆的举动惊得轻叫一声,大黄蜂也没有采取任何下意识的反抗,任由他从背后将自己搂起,一同以这个环抱的坐姿维持了半个赛时。

【不从后面突然抱住对方并且坚持一赛时的话就出不去的房间】,这个要求与之前某个条件一样有着类似的重叠,只不过场景的变换连带着氛围也有所不同,紧贴得几乎没有间隙的姿势根本无法隔开相处的距离。期间他简单提出的几句询问都被大黄蜂用含糊的气音勉强应付,于是情形又无奈地跌回无话可说的寂静中。

没来得及敛起的一双门翼被来自背后的拥抱挤得有些歪折,偏斜的翼角边缘恰好抵在他的胸口,翘起的翼尖则抬到了下巴的高度,成为一个明显得令领袖频频分心的干扰原因。再一次不自觉地将目光盯到那处时,翼尖忽然轻微地抖晃起来,怀中的人同时不适般扭动了几下。

擎天柱稍微将收拢的双臂松开更多,以免不慎勒到体型小巧的小型机,本就如同虚拥的怀抱已经快要彻底敞开,大黄蜂却径自往后一仰重新陷入到他的怀里。

温软的依偎让擎天柱抱了满怀,颇感意外的领袖低头望去,视线无意间越过舒展开的肩膀落到了突起的胸甲上,亲密角度下的曲线对比平时的模糊印象更加圆润,甚至挡住了其下的平坦小腹,但搭在劲瘦腰身上的前臂正好嵌到那截紧收凹陷的弧度里,凭着触感甚至能在意识中勾勒出两弯纤细的腰线。再往下就是略微局促般紧紧并拢的膝盖,顺着部分显露的双腿沿至无法见到的大腿末端应该是覆有轻甲的浑圆臀部,两瓣贴在腿上的饱翘一并将全身重量都压给了他,擎天柱却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分量——侦察兵的机体简直轻巧得过分,偶尔几次任务将他从危险边缘牵起拉回时,这份轻到缺乏实感的重量甚至会使他不安地将大黄蜂抓得更紧,心底被激发的保护欲一度涨到想将他彻底圈在怀里呵护起来的程度。

一只小手搭上了他的左臂,暗示般朝着右边方向拽扯一下,得到示意的领袖诧异地迟疑了会,随即依从他的意愿做出改变,穿过肋侧圈拢上身的臂弯再次内收环起,将他更紧地抱入自己怀中。

但主动并没有换回最想得到的结果,大黄蜂忍下心底不满的小情绪,被冲动逼迫着开口的质问说出来却还是转成了缓和语调。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在那样吻了我之后。

那甚至只是个一碰而过的浅吻,双唇轻贴一下就再次分离,别无更多。他所期待的、所紧张的其他一切都没发生,全部落空在了恍惚后的迷茫中。

而在这刻意的又一次刺激下,擎天柱也只是将抱住他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些,给予的回应并没有比原先的缄默不语好多少。

一声相似的语调,带着疑惑的尾音——“……嗯?”

真是狡猾的模仿,和自己刚才的应付一样敷衍,同样是避而不答的最佳方式。

但与领袖胸口贴靠的部位仍感应到了一阵并不平稳的稍快振动,掌握到这点细微迹象的侦察兵微微弯起嘴角。

他总会说出来的——等到面对下一个选择时。



这是一个必定的选择——

【不互相对视发自真心地说“我喜欢你”就出不去的房间】

不再能退缩躲避、不再能犹豫后悔,更不再有原路返回的余地,许多次时机影响下的纷杂条件叠加组合,再经过缜密思虑摈除各种意外偏差,最后由所有选择共同织构为一条巧合的伏线,引导着最终走势对准了方向汇集的唯一交点。

迷宫将到尽头,故事翻入终章,一切的循序渐进就如早有安排般那么自然而然,都是在为此刻的盛幕精心铺垫。

于是怀着纯真无畏的勇气和坦诚表露的决心,大黄蜂仰起头直视与他相对的领袖。

这份超越既定关系的情愫、触及失控边界的爱意,在数百万年漫长的纠结动摇和压抑等待后,终于到了将试探兑现为行动的告白阶段。脉冲的每一次振荡频调,火种的每一次飞旋悸动,都是那句将要被直白倾诉的秘密的音节。

事情发展到最后的关键节点,擎天柱依然是沉稳持重的镇定模样,可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深邃的凝视就能轻易将他努力平缓的心跳撞乱成失律节奏,预想好的话语也卡在喉间难以开口。

但是,回想起刚刚经历的探险过程中,那些隐忍的举止、克制的余光、及时的收手,以及浅尝辄止的轻吻……即使如此尽力掩藏,无意流露的情感也在各种细微表达中透出端倪。这些线索积叠成无可辩驳的证据,成为了堆垒信心砌就行动的基石。

习惯于掌握全局的领袖总会在完全控制形势的情况下才定下决断,这个战略思维也许同样会被运用到情感中加以筹谋。如果采用主动出击的策略抢占先机,他坚不可摧的理智与冷静会在热烈攻势下迸裂溃散吗?大黄蜂对此有着隐秘的期待。

最重要的是,“互相发自真心”这个需要判定的双方前提,同样是他绝对必胜的底牌——他笃定揭示谜底后的答案会与心中猜想完全切合,而这一次的尝试绝不再失望落空。

又一次情境重现,对视、停顿、再次开口——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在他们望进彼此的光镜中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超速得失控脱轨。

互诉心意、情难自禁、爱欲燃起,最后就是俗套又合理的相拥交缠——这个符合本能的规律在过渡到第二步骤后就被强行中断。

同声告白一齐说出的瞬间,领袖意外的主动就使他惊愕得慌乱无措,被不再掩饰的深情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惊喜的冲击甚至强烈得令他眩晕。可惜还未通关的紧张局势只给他们留下一点短暂温存的空隙,随后迎来的则是一个无可选择的终点关卡——【不喝下媚药并且度过两小时就出不去的房间】

迫于无奈地喝下药剂不久,大黄蜂才惊觉到某些异常——系统选项的序位排列巧妙得堪称狡诈。在刚刚确认情感所属归于期盼的彼此后,对更进一步亲近的想法自然被难以自抑的情愫加倍激发,兴奋状态的传感神经再受到药物催化,处于密室中意乱情迷的两人会在冲动下做出什么举动简直不必多想。

幸好擎天柱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也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理性,为了让双方在这个狭小房间内尽量隔开最大的安全距离,他坐在了与他位置相对的墙壁边角。或许同等剂量的药物在不同机型身上发挥出的药效也不相同,比起表面上看还勉强维续着正常模样的领袖,大黄蜂已经快要被药物影响的作用逼迫到忍耐的极限。

光镜的内屏视域上覆满了红色的报错弹窗,他强行关掉自检程序不断发出的高温警告,同时将冷却装置调到了最高的散热功率,加快泵动的循环液流经管线激起机体一阵战栗,接近短路停转的处理器甚至再难遏制不断浮现的某些想法,那些烧灼的渴望与滚烫的欲求即将要完全掌控他的意识……

大黄蜂咬牙忍下剧烈的不适感,使用疼痛转移注意的方式暂时让他从迷乱中清醒了片刻,朦胧模糊的视线再次转到不远处的擎天柱身上,心底的某些困惑又重新翻涌出来。

为什么已经明确彼此相爱的前提下、他并不抗拒甚至愿意接受的暗示后,领袖还是宁愿两人分担各自的痛苦而不选择一时放纵的欢愉?

此刻的他理应会产生些埋怨不满的怒气,就像当初擎天柱吻了他却故意不做更多表示时那样,但联想到在这之后的告白,超常的压抑同样可以解读为领袖未说出口的隐忍爱意——正因为这份过于在意而小心谨慎的克制,所以可能诱发危险的触碰才被果断隔绝,所以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的行为才被当做底线禁止逾越。

这是他的坚持,他的尊重,更是他的珍视。



意识昏沉的迷蒙间,大黄蜂感应到身旁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是擎天柱。

领袖对着蜷缩成一团的虚弱侦察兵俯下身,手臂绕过并拢的膝弯发力抱起双腿,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

他隐约听到了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已经结束了。”

又有几句语调稍微急促的询问,他迷糊着用点头或摇头的方式回应,被烧得干渴的喉咙只能勉强挤出几声颤音。

一阵沉默后,骤然增强的亮度刺得他眯起光镜——他们成功走出了这个迷宫空间,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步伐迈动的幅度似乎有意被放缓了些,安稳的怀抱并没有令他晕眩的过大晃动,但领袖一向冷静的语气焦躁得太过明显,他甚至只能听清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

“再忍一下……救护车……打开环路桥……”

大黄蜂轻轻笑了一下,在再次陷入昏迷前安心地将头靠到擎天柱的胸口。

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因为——

他已得到了最想要的回答。


————————————————


好久没发文了大家应该把我忘了吧(突然探头.JPG),本来想赶着情人节死线前写出来的贺文又因为字数超标而越线了,不过确实是专门为了情人节而写的……

重新捡起TFP来搞,一上手依旧是熟悉的纯爱风格,总之希望可爱小情侣也能给你们带来点甜蜜,我写的过程中就被甜得冒泡超级开心!

因为是接TFP跳井结局的后续(背景设定与RID没有关联哦),感觉经历重生的OP性格也会有点改变,完成最终使命并摆脱束缚后他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尝试、去表达,去做一个不被定义和约束的真正的自己。领袖似乎天生就懂得博爱,但对于“私爱”,他还需要不断摸索才能亲自习得,在与蜂蜂的互动中体会并重新认知到自我的完整意义,这对他来说也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奇探险吧。总之是非常希望,在TFP后期背负了那么多沉重疲惫的领袖,能在这道漫长旅途的终点获得所爱之人的温暖与治愈,蜂蜂将他视作了自己世界里的耀眼光源,可对于OP来说,蜂蜂也是他最想拥入怀中的小太阳呀!

最后附上被我直接当做大纲的路线图(?),本以为这种欢乐向的梗随便写个几千字就OK了,没想到挖出这么多情节,不过当初看到这张图的时候,脑洞很自然地就迅速在脑中生成了,一时兴起的开灶做饭也很快乐,还是非常好玩的啦!

null

其实这个脑洞一共有两个版本的,这篇是暗恋期背景另一篇是婚后期背景,想着要不要顺便把婚后篇也肝出来(含糖量应该会更高点),如果有多点评论反馈给我动力加更的话×

以及这篇真的写太长了,1W8本来想拆成两篇分开发的,但是我很喜欢这篇文,加上完整阅读整篇的效果应该更好,所以还是一发完了,但同时也真的很想要很想要更多评论,求求大家看完给我留个评嘛🥺🥺🥺

评论(59)

热度(3440)

  1. 共13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